Déconcerto

【萨莫萨无差】那是一场细密的针雨,落在冬春交织处

设定是并没有和小康结婚的莫,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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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字里行间都是我个人以为能表达出来的暗示明示,请大家狠狠地过度解读!



莫扎特在跳舞。伸臂,鞠躬。转圈(他在绕着谁?),左踏三步,右踏三步,脚尖点地。

康斯坦斯。他猜测。他回忆起他们在音乐厅里追逐嬉戏,旋转着共舞的样子,那首明艳华丽的华尔兹。鲁莽放肆的躯体散发出过于浓郁的活力和快乐。

但今天的舞不符合莫扎特一贯满溢着装饰音的夸张风格,他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萨列里眯眼想看清莫扎特的表情,他的面容因距离而模糊。这更像首小步舞曲,缓步点踏,侧身轻旋,规矩而谨慎,他的手掠过周围细碎的雨,轻柔的节奏中流淌着忧郁。这可不像莫扎特。他感到好笑,上帝把人世间一半的欢笑倾倒在他身上,但他仍然躲不过所有烦恼。或许是因为那个好姑娘现在不在这里——她已经好几天不曾出现了,错过了一周以来唯一的晴天。

莫扎特轻盈得像是漂浮在半空,整支舞悄无声息。他回首与萨列里对视那静默的瞬间似乎穿越时空定格在此处。然后雨声蓦然穿透耳膜作轰鸣(然后我再也没能逃离他的音乐得片刻安宁)。



向前三步。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子了。萨列里惊异茫然的目光刚来得及聚焦于眼前瞳孔映照出的一颗微芒。向后三步。那个身影倏地退回更遥远的地方,金色发梢上几粒水珠突破伞的防御拍打他的睫毛和衣领。

在那个晴朗的午后萨列里刚要拿起桌上的小蛋糕,一头金发从树丛后窜到他眼前,扯过他的手洋洋得意地宣告一首小步舞曲的诞生。那双漂亮的眼睛(上帝啊!那些眼线!)蕴藏着笑意轻轻一眨,“萨列里大师!您会愿意听一听我的新作的,对吧!”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子了。萨列里盯着他的眼睛失了声。他几乎完全被拉扯着跌跌撞撞走向二楼的琴房,收敛了思绪只道出一句“沃尔夫冈!请您不要再翻墙到我的后院来!您可以通报给管家!”

没人会拦您!他愤愤地想,仿佛回到了无数个相似的被骚扰的下午茶。他永远记不住那些天的甜点和眼泪是什么味道,和天才的音乐相比它们太过寡淡。



莫扎特骤然转身,跪在地上向前方伸出双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风迎面吹去,雨刺穿他的胸膛散落。精致而脆弱。他被所爱之人背叛了。萨列里凭借道听途说尝试在脑海里构想阿洛伊西娅·朗治和莫扎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彼时莫扎特刚从阴沉的巴黎失意而归,还不曾高调地闯入维也纳上流阶级。朗治夫人没再见过他第二次,此后天才作曲家声名鹊起,紧接着飞快地被维也纳所有贵族厌弃。

他到底有没有故意给莫扎特使绊子?萨列里能清晰记起的首先是“他才华横溢,又过于年轻”,那是他唯一一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评价。或许是他最真心的一次。后来呢?或许在罗森博格怒气冲冲地斥责时他出谋划策了?

“告诉您吧,我的朋友!那个狂妄的浪子早就引起众怒啦,格里尔德伯爵已经暗中联络数家贵族上奏陛下要求把他直接逐出维也纳——您可不会还被那个毛头小子迷得心神颠倒吧?”

“…当然不会,我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是宫廷乐长,他当然是贵族的一员,最重要的是他从不对自己掩饰他对莫扎特的嫉妒,他自愿地被裹挟着加入批判费加罗的婚礼的浪潮,他是使莫扎特坠入谷底的最有力的幕后推手。

距首演不过十天,费加罗的婚礼彻底在维也纳禁演了。莫扎特看着他,目光夹杂着怒气,惊讶,不敢置信,萨列里读出这些显而易见的情绪就移开了眼,他不想再探究那眼神里是否会有深深的失望。在莫扎特开口前他匆匆从他身旁掠进大门,冰冷的铁栏杆“砰”地一下堵住两者唯一的交汇。逃入自己的卧室萨列里卸下所有外壳,他的衬衫被汗浸透,手臂颤抖得厉害,情绪反而归于平静。抽屉自那天后始终敞开,暗红色液滴毫不犹豫地从狰狞的印痕上迸出,它们已习惯如此;咸涩的透明液体将它们冲刷开,洒落在地毯上晕染出撒旦的微笑。这个春末实在过于炎热,或许明日该多备一块擦汗的手巾。随后意识再次没入早有准备的混沌。



他们的告别也是一个雨天,寒冷的天气和阳光的匮乏严重阻碍了莫扎特的康复,尽管更多还要归因于他糟糕的饮食习惯和混乱颠倒的作息。但那都不是主要原因。

康斯坦斯离开后他把莫扎特扶回病床前,垂眸借余光细细描摹那双血色尽失的唇,有意无意地避开莫扎特灼人的目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前来拜访(在外界看来或许更像是索命),也不明白莫扎特为什么能对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绽开一个纯净的喜悦的微笑。

“萨列里大师,好安东尼奥,您终于愿意来看我啦!”天才不安分扭动着身体试图抬起双臂,升起一点又无力地落了下去,他全身上下还能自如移动的只剩嘴唇和舌头了,于是絮絮叨叨地讲起萨列里与他单方面断绝往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新经历,新朋友,新歌剧——远不如从前卖座,毕竟有闲心去剧院的大多还是上流人士。事实上我去看了,不止一次,音乐一如既往精彩绝伦,但新的指挥显然不如您自己那样了解乐曲的内涵。“——哦,还有该死的新病情,”他俏皮地眨眨眼,“可不是我完全原谅了您的小动作,只是最近实在没办法继续追着您讨个说法。”

萨列里机械地回着他的话,他不知道自己对莫扎特说了些什么,也无暇顾及自己对他坦白了多少,压制一颗快要撕裂的心脏已经夺去了几乎全部精力。萨列里再抬头时发现莫扎特困惑而担忧地看着他,才惊觉自己长时间的沉默。他猛地站起来,又迟疑几秒,还是缓缓俯身,轻轻拥抱了一下眼前的病人。“…您会好起来的,沃尔夫冈。”我会等您来找我。告辞后萨列里站在屋外暗处静静聆听几乎要破碎的木窗顽强地抵挡雨刃,直到康斯坦斯的脚步声浮现,才撑伞离去。当天晚上,雇佣的小童告知他莫扎特病逝。

一切休止。




天才不再起舞了。细碎的金光正在消散,如雾的身形被雷鸣的雨冲刷着破碎着,忽然与他对视眼中爆发晨星璀璨。

萨列里感到一阵眩目,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个金发的灿烂身影已不知去向。他沉默地走上前,在那块石碑前放下一朵白玫瑰——在这个季节他只找得一朵干花。乌云正在散去,雨水浸透衣襟冰冷刺骨(真怪,明明只有几滴水),于是萨列里收起伞迤迤然走入雨幕,再没回头。


End.



*灵感是flo的雨中舞,它真的很好听。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出来,总之我想写季节由冬转入春,但有莫扎特的春天不会再来了,萨列里从此自愿停留在寒冬。


*据记载小康没出席莫的葬礼以及葬礼那天没有下雨,本文时间位于莫下葬一周左右,对天气做了点私设,若与历史不符都是我的错。


*他不想称呼它为墓碑。莫扎特当然还活着,他是永恒的。



彩蛋是一点莫扎特视角,以及死后。一点点的刀和一点点的糖,ooc的程度显然比正文更严重,但我希望我cp死都死了就死得开心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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